他回答:“并没有人告知,而是我与小姝从细枝末节里推测而出。自从陛下赐婚那天起,你们已经在慢慢地露出马脚。你与大长公主本该血脉相连却在十六岁诡异疏远的关系;赐婚当日你与大长公主相同的抗拒,愤然离席;故意大闹香取山后恰巧引出的鱼腹藏书;不消半日便传遍京城的不详之言;以及,之后经我与小姝调查发现,那架突然冲出的牛车主人,在案发前曾被人目睹与一位骄矜的女贵客见过面。若我猜得没错,应当就是亲王身边那位红烟小姐吧。
这个答案起初我们觉得很不可思议,然而当它们组合汇聚在一起时,哪怕再难以置信,也唯有它这一种了。您并不是真的要害死和瑞郡主,只是想阻止这场绝不该进行下去的赐婚,谁也没想到,最后引发的却是那样一场悲剧。”
原本这个秘密他们并不准备揭开,可是走到了这一步,他亦别无选择,只能做这冷血无情的恶人。
在他如流云般低缓平铺的声音里,萧明岚的眼泪终于从指缝泄露了出来,有些东西太重太重,他忍啊,压啊,拼命咬住自己的嘴,可是终有承受不住的一天。
“你说的对……这些都是我,一手布置下的,和瑞的确是,的确我跟,皇姐的……”他哭着,那声音断断续续,比濒死的老兽还要悲还要恸,“孽种,孽种啊!这都是我们的报应,背叛小周后的报应呐——”
大悲之后的平静,萧明岚的肉身彻底焚毁,只剩下一把骨灰,呆呆地瘫坐在地上,将那些难以启齿的往事一点一点揭开,什么面子里子尊严虚荣此刻半点不去想了,只剩下跪在神佛面前挖心挠肺的质问与忏悔。
“当年,我们站在她的尸骸上得到了一切,现在一样样都得还回去,甚至比她当年还惨,都是我们活该,只是为什么,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……和瑞,她什么都不知道,她又有什么错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