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拂过面,带着微凉舒爽的气息。
萧景辰的声音,也柔和了下来:“贫僧也去祭奠。”
闻言,赵凰歌诧异的看了他一眼,她倒是不意外萧景辰看出自己的目的地,只是没想到,他居然会说出这话来。
赵凰歌才想说什么,便听得萧景辰又道:“只这一辆马车。”
他这话一出,赵凰歌便明白了。
出门的时候,她的确是蹭了萧景辰的马车,但那不过是为了达成目的的权宜之计。
事实上,现在只要她发了信号弹,便会有人来接自己。
赵凰歌顿了顿,不知想到了什么,要说出口的话,便又再次拐了弯。
她说:“好啊。”
马车停留的地方,是在陵园的入口,但此处于坟茔还有半刻钟的路要走。
因怕马车声惊扰了英灵,她只让车夫等人在外面候着,自己则是拎着一坛好酒,径自往陵园内走去。
风过,吹起黄沙,赵凰歌看着两侧镇守的兽,目光次第看过去,眼眶也微微泛红。
前世里,她曾无数次的来过这里,不同于现在,那时候,这里埋葬的皆是北越的忠魂。
而现在,这里大多数还空着。
空着好啊,空着,未来才有希望。
重生之后,赵凰歌有无数次的感激自己可以重来一次的机会,虽也有过数次想要退缩的时候,可每每看到这样的情形,都会觉得,她得坚持。
她的命运可以重蹈覆辙,可那些忠臣良将的命运,不可重蹈覆辙。
萧景辰随着她的步伐前行,不知怎的,总觉得从她的步子里,瞧出些浓郁的悲伤来。
他定了定神,将那莫名的情绪从脑海中丢了出来,神情淡漠的与她一起站在了一处坟茔之前。
那是宋辉的墓。
先前皇帝下旨,给宋辉封了个忠勇伯的名号,也让他以伯爷的规格在此地下葬。
可眼下这墓碑修葺的再好,也无法更改他已然死亡的事实。
虽公道终将到来,却到底是迟了一步。
看守坟茔的将士送来了纸钱与香,赵凰歌点头道谢,自己将之点燃,先拜了拜,而后郑重的将香插在了炉子里。
只是那手,却有些抖。
面对吕昭和的牌位时,赵凰歌尚且还能冷静,可现下站在宋辉的墓碑前,她心中却被巨大的悲伤给覆盖。
宋辉死了,他家人也死了。
不同于吕昭和尚且有后代,宋家却是什么人都没了。
可怜他忠骨一个,到头来只落得一个孤坟。
赵凰歌无声的叹了口气,蹲下身来,将带来的酒给他洒在了墓碑之前:“也不知你爱喝什么,本宫随意带了些,你莫要嫌弃。”
她一点点的将酒撒下来,一旁的萧景辰看着这一幕,却将酒壶接了过来。
而后,在赵凰歌不解的神情中,解释道:“贫僧也为伯爷倒一盏酒。”
见萧景辰这动作,赵凰歌诧异一瞬,而后自嘲:“国师,觉得不觉得我们这样,很虚伪?”
她这话问的尖锐,萧景辰神情却依旧温和:“公主为何这样觉得?”
赵凰歌捏了捏指尖,右手拇指摩挲着食指的指节一侧,复又轻轻地掐了掐,神情悠远道:“他死之前,本宫从不知朝中有一个叫宋辉的官员。”
她知道宋辉,是从他死后开始的。
知道他拼命保下一份证物,知道他卷入了私兵一案,知道他全家都因此而丧命。
过去的一个月,满城风雨未曾止歇,就连已经死掉的宋辉,也曾为众矢之的。
他被污蔑,被栽赃,被泼了一盆名为“贿赂官员”的脏水。
而现在,这盆脏水被擦拭了干干净净,还原出来一个叫宋辉的本来面目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