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他就甜不起来了。

因为，手机铃声突然响了。

是方天穆来电。

舒沉婉对方天穆总归是感恩多于恼火，悄悄看一眼姜慎，见他的注意力一直停在屏幕里的资料上面，她小声说：“我接个电话。”

见姜慎没反应，她穿了鞋子，就跑到阳台上去接电话了。

方天穆清冷里透着几分急切的声音在手机那头响起：“沉婉，我知道，你对我把那兰送离中国的举动不解。我要向你解释原因。”

舒沉婉下意识看了看里面的姜慎，他正背对着她看笔记本里的资料，并没有回头。她飞快地应一句：“好，你说。”

“你还记得我以前的未婚妻吗？”方天穆说：“那兰在婚礼上害死她，却毫无悔意。她根本不怕坐牢，而且坐牢出来后也没有丝毫改过自新的觉悟。所以就算把她送进警局坐几年，等她再出来，只怕会变本加厉地作恶。”

舒沉婉隐隐知道方天穆要说什么，她下意识就想阻止，但是嘴巴张了张，声音还是默在了喉咙里。

方天穆已经在那边说道：“那兰爱我，我一直都知道。她这种爱已经带了病态，只要我对任何一个女孩表现得好一点，她就会癫狂发疯。我送她离开中国，离开我的身边，会让她度日如年，会让她比坐牢记住的教训要更牢。”

这个妹妹对他的偏执已经深入骨髓，只怕有生之年也没办法让她有所改变。但她爱人的方式令人窒息，方天穆对此并未觉得有什么感动的地方，只觉得一股深深的厌恶堵在心头，连提一下都觉得肮脏而恶心。偏偏，还要搬出这个理由，去为自己做辩护。

真是可耻。

“方那兰对于我的意义，只是要完成我对母亲临终前最后的托付。你要相信我，我绝不会偏袒她分毫。我送她离开中国，至少在这五年里，可以保证她不能再伤害到你。而且，等五年过后，我也不会再让她有机会回国了。”

听到电波那头方天穆越来越冷清的声音，最终慢慢变回那毫无人类温度的冰冷音调，舒沉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。

但仔细想想，她又不能给他什么安慰，凭什么替他难受。所以最终她只是说：“方先生，你说的我都明白了。抱歉，今天在病房里我的态度不好，我向你道歉。”

这声抱歉一出来，方天穆的脸色更加难看。

明知道他心情不好，她却不肯说几句好话。如果他的处境落在姜慎身上，她肯定会想尽办法去哄好他。

守在旁边的连香能明显感受到穆爷的情绪越来越差，她心里有些害怕和不安。明越送那兰小姐去m国，至少要明天才能回来。明越不在这里，舒小姐现在又不会为了穆爷值夜班，她感觉自己一个人，搞不定穆爷啊。

好害怕。

方天穆慢慢地说：“沉婉，我不相信你铁石心肠。你明知道我对你怎样，却总是搬出这种疏远的态度，让我难受。”

舒沉婉一愣，想着要怎么回应他，才显得更委婉一些。毕竟像他这种习惯了呼风唤雨手段残忍的大人物，如果拒绝得太过直白，也不知道会不会惹得他不高兴？

然而不等她回应，方天穆又在那边说：“沉婉，我不求你回应。但是拜托你，可不可以，不要让我的感情显得这么可笑？”

舒沉婉倒吸一口冷气。

这种时候，就算再装聋作哑，也听出了方天穆语气里藏着的一丝卑微。

真是荒谬！

像方天穆这样厉害的人物，曾经一只手就能把她给掐死，居然会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。

肯定是听错啦。

对待向她耍坏的人，她可以用严厉的姿势狠狠踩回去。但是面对这样带着善意的表白，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。

她的舌头都有些打结，尴尬地摸摸鼻子，“那个，方先生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