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安晴立刻跟上。
她没有多去思考,只是仍和刚刚一样,步伐悠然,保持匀速。
从校门口到宿舍,大约要七八分钟时间,快到的时候她看了一眼腕表,和平时花费的时间是一样的。
只是四下去看,却并没有瞧见夏冰的身影。
“我已经到了。”
等了一会,唐安晴便听见熟悉的声音。
抬起头,瞧见那站在两人宿舍阳台朝自己挥手的女孩。
一样的英姿飒爽,一样的迷醉夜色。
甚至,连周围来来回回不停的人,都一样。
可唐安晴心里却不知怎的,忽然涌起一股酸酸涩涩的情绪,那股情绪渐渐到了鼻尖,便让她再也忍不住。
眼眶泛红……
“你怎么会那么快?”
到宿舍了,唐安晴才开口问她。
夏冰此时已经在准备洗漱,闻言连头也没有回,就在洗手间里含糊不清地应了她,“因为我们走的路不同。”
“可是以前走回来的时间,差不多啊。”
学校这么多年流传下来的定律,仿若真理。
唐安晴说完,探出头往洗手间里瞧了瞧。
没有人,也没有太多声音。
只那刷牙的声响,让她仍能确定夏冰还在。
良久,洗簌的声音传来,紧接着便是夏冰的一声长叹,“大家都觉得时间一样,那就一样么?大家都觉得聂鑫辰活该,他就真的活该么……”
“一如……大家都觉得学长好,他就真的好么?”
唐安晴心里堵得慌,因为她的话、因为那些让人心烦意乱的事。
又或者,单单只因为她如今是个孕妇。
夏冰不知何时已经从洗手间里出来,站定在她面前。
“聂鑫辰爸爸的案子,已经结束了。”
她忽然开口,出乎人意料的平静。便只拿了毛巾将手擦干,又径直坐在了床边,“公司倒闭之后,人也散了。聂鑫辰把他和他妈妈名下的房产全都变卖掉还了一部分。”
“学长说的对,他爸爸确是做错了事。”
唐安晴的手指落在键盘上,几秒钟前,她才刚刚在浏览器上打下聂营两个字。
夏冰没有瞧见她的电脑,只穿着睡衣靠在旁边,模样比唐安晴想的要平静太多太多,“我没有替他辩解的意思,聂伯父的公司是经营房地产的。这一行本就是暴利,但人总是贪心的,他为了一己私利,偷工减料,去年有一栋楼,在竣工前就倒了。没死人,但重伤了好几个。”
“后来花了大价钱才把这件事压下来,也给了伤者很大数额的安家费。本来以为都结束了,没想到这件事,时隔一年又被翻了出来,还是用那样不光明的手段。”
唐安晴此时用脚趾头想,也知道她说用不光明手段的人,是谁。
于是深吸一口气,眉目澄澈,“抱歉,学长是不是、做得很过分?有没有我能帮忙的地方……”
“你道歉做什么,做这些的也不是你。何况聂鑫辰于你,连朋友都算不上。”
夏冰摇摇头,皱着眉瞧她。
唐安晴显然还是想说些什么的,只是两人一贯默契,她见到夏冰这副表情,便乖乖住了嘴。
“我明白你的心意。现在情况艰难也没什么不好。他熬得过去,我陪他。熬不过去,也便算了。但是晴晴,你就别掺和这些了,否则,是打算跟他唱对台戏么?”
她忍不住嗤笑,摇了摇头。
那瞧着唐安晴的目光里,布满了无奈。
“我怕你跟着他,太辛苦。如果我能帮上忙,当然想尽自己一份力量……”
夏冰挑眉,心里又是一暖,“你呀,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去拆学长的台。再说咱们这一行,手段不光彩也并没有什么。你在学校学不到的东西,日后出去了早晚会看清楚。”
“我现在告诉你,是希望你能好好想清楚。学长的行事作风可能与你想的不一样,与我们之前看见的也不一样。”
“他不是一个阳光坦然的人,也不是教授介绍的那样,是正义的化身,是红城法律存在的地方。或许,他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,他还有许多脸孔。”
唐安晴怔怔地说不出话来。
她如何不知道,自己的丈夫并不是表面上看见的温文尔雅。
他有许多副脸孔,有许多让她连看也看不见的手段。
夏冰缓缓朝她走过来,低头抱了抱她,像以往许多时候一样,就这么坐在她身侧,把头靠在她肩膀上。
宿舍的窗户正对着天空,隐约还能瞧见许多闪烁的星。
唐安晴低了低头,心里酸涩难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