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说说子川呐。”
许欢将小姑娘拉到身边坐着,细细瞧着她面上每一处表情。
越是瞧得仔细,就越舍不得移开。
等了许久,她才终于捏着那软嫩的掌心,细细解释,“子川十一岁了,快要念初中了是不是?可我瞧着他可能不是这样想的。”
刚刚小男孩手里的书,是有关军队训练的。
“渊渊喜欢画画是么?”
“是。”
“那子川对渊渊画画这件事是怎么看的?他阻拦过你么?”
许欢循循善诱,心里却越发放不下。
小姑娘好像明白了什么,便乖巧地摇摇头,“没有。所以……我也不能阻拦他的愿望么?”
“嗯。”
她轻轻揽着小姑娘那软馥的身子,将下巴搁在她头顶,贪恋着她身上的每一处。
小姑娘的气息总是软糯香甜,她轻拥着,只觉得每一次靠近,都更加让人不舍。
良久,霍渊渊才听见头顶传来声音,低低的,听不太真切。
“放心,只要想念着他。就算因为一些缘故暂时分开,也总会再相见的。”
她曾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呆了整整五年,整日独自一人望着狭小窗口外的天空。
那五年,她没有受过半分委屈。可只是呆在那囚牢里,苦涩和孤寂,便又比委屈更甚几分……
霍渊渊似懂非懂,可她一向善解人意。知道许欢此刻的情绪似乎是低落的,又或者是感受到了那萦绕在她周身的悲伤……
于是乖巧地没有出声。
可不知过了多久,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她诧异地往后看,便瞧见一道高大的身影将病房门推开,夹带着一身愤怒出现在视野内。
小姑娘呆呆凝望着,下意识贴近了许欢一些。
“爸爸……”
男人没有理会她,黑眸低垂,只径直将她拎起来放在门外,而后“砰”的一声,便将病房门甩上!
小姑娘呆呆愣愣,还没反应过来。
她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,仰起头四下瞧了瞧,“郑伯伯,你来看妈妈么?”
“不、不是……”
“哦,那陆二叔,你呢?”
“我?”陆良天反手指着自己,用比霍霖深更粗暴的方式将她拎起来。只是走了几步,觉得有些沉了,又将小姑娘放了下去,“我啊,无聊地紧。你带我去玩如何?”
“好呀。”
她领着陆良天往外走,途径小男孩病房的时候,想了想又折进去。
小姑娘怎么也没料到,她不经意的一个决定,会成为一条线,一条让她和小男孩未来十年难以相见的线……
“这东西,你弄的?”
许欢愕然,男人便径直将那张纸甩在她身上。
“你倒是想得简单,把事情的经过都写得清清楚楚。你以为这样,他们就会放过我,改抓你么?”
她愣了愣,“原本,凶手就是我……”
可话未说完,便对上男人那充满讥讽的视线,于是到嘴边的话,又生生吞咽回去。
她在那样的视线下,只觉得异常心虚。便默默避开目光,将那张纸握紧,“我没别的意思,霍先生,你既然认识我这么多年,就应该清楚才是,我不喜欢欠别人。”
“无论是谁。”
“我有说让你欠?”
他冷笑,将那只张径直抢过去,直接揉成了一团扔到垃圾箱。动作迅速,没给许欢阻止的时间。
而他所有的情绪几乎都被狠狠压抑着,敛起在心里某处……
“霍先生大概想错了,你在我这里,也和‘别人’是一样的。我不爱欠人,更不会欠一个陌生人。不管你是为了承诺抑或其他要帮我,总之我不会接受。”
“你以为这由得你?”
霍霖深弯下腰,眼眸直勾勾瞧着她,“我要做什么,还轮不到一个‘陌生人’来指指点点!”
“那霍氏呢……”
许欢没喊疼,哪怕他没留情面地掐着她下巴,哪怕他那样凶恶地冲她吼。
也好似无所察觉的,直直迎上他目光,“霍氏没了你,不是会出问题么。我现在还在养伤,里面也不是没呆过。我哥是律师,这一回他会帮我的……”
“判个过失杀人,加上刹车失灵的缘故……”
“许欢!”
他忽然吼出她的名字。
许欢怔怔地张着嘴,余下的话尽都被收敛,一个字都不再有。
男人紧紧盯着她的眼睛,像是要将她看透一般。那紧绷的肩膀和手臂,也不知承受了多少压力。
“我警告你,这件事我自有打算。你既已忘了我,我也不便告诉你全部。但是若真想帮我,就好好在这里养伤,嗯?”
许欢想点头,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做。
霍霖深似乎只匆匆来一趟,没有太多的愤怒,也没有冲她发飙生气。只是用那样怜悯和痛苦的神色瞧着她。